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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章 5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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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章 55

◎各懷鬼胎◎

陰雲遮蔽了日光, 昏暗的日光照不盡門窗緊閉的房間,為避外人窺視, 臥房裏外遮得嚴嚴實實,連窗戶都都拉了兩道簾子,從外間進入裏間要走兩道門。

如此安全又隱蔽的房間,如同陰暗的巢穴,最深處的床榻上躺著重傷未愈的男人,身側除了近身侍奉的侍女,還坐著一個身段妖嬈的女子。

看著躺在榻上的沈晏,柳依依嘴角含笑,格外小心的照顧他吃藥。

等藥碗空了, 把空碗往旁邊一放,起身去給他掖了掖被子。

柔聲道:“王爺, 梅妃娘娘派人送了盒藥來, 說是祛疤最好, 等晚上, 我幫您塗一塗。”

她刻意放緩了動作,領口露出的白皙肌膚在男人面前晃悠,一身綢緞的襦裙完美的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姿,細長的手臂到肩膀都遮蔽在半透明的紗衣下, 身形的輪廓若隱若現,任哪個男人看了, 都難以把持。

沈晏饒有興趣的看著她,想起前世夫妻情淡時, 柳依依也是換著花樣討他歡心。

自己那時很受用, 如今也並不討厭。

他喜歡別人討他的歡心, 在他身下屈服, 做他的奴仆。

只是可惜,眼前的柳依依與前世的皇後沒什麽區別,他或許更懷念彼此初見時的赤誠,小姑娘青澀的試探,而不是現在這樣大膽又放//蕩。

柳依依縱不如從前合他心意,也有一個忠心的好處,暫且利用著,也不會有損失。

趁著人探身在自己身上,沈晏擡手撫上她的腰,“這段時間,辛苦你了。”

腰間落下的大掌摸得她心潮澎湃,故作羞態,“王爺說哪裏話,王爺如此厚待依依,這都是依依應該做的,等您身體好了,才能再談咱們的婚事不是?”

“自然。”沈晏微笑應對,連日來以為傷痛而憔悴的臉色,並沒因為一點笑意而好看多少。

眼中看著面前的女子,腦海中浮現的卻是那張對他滿是厭棄的面孔。

如果陪在自己身邊的是柳雲溪……

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漣而不妖。溫婉賢淑,貌比芙蓉,絕色佳人。

只是這樣想了想,心底便覺得空落落的,臉上的笑意也跟著散了。

故意低下眼睛,往柳依依到他跟前的領口裏看——都是女人,不過是好用不好的區別用罷了,沒什麽不一樣。

手掌沿著腰肢撫在她後背上,聲音低啞道:“外頭天冷,你怎麽穿這樣少?”

聽他提起,柳依依抿唇羞笑。

撐在他身上看著他,眉眼風情萬種,聲音軟到恨不得拉出絲來。

“外頭雖冷,王爺的房裏卻暖,我怕捂出汗來弄臟了王爺賞的衣裳,進門才脫了外衣,讓王爺見笑了。”

討好他的手段無需多精明,只要他受用就好。

沈晏一眼看透女子昭然若揭的心思,手掌故意從那柔軟的胸脯上滑下來,誇了一句:“很好看。”

“王爺喜歡就好。”柳依依努力壓著唇角,可還是忍不住小心思得逞的歡喜。

站起身來,撩了一下鬢邊的長發,側身去端起了床頭的托盤,“王爺先休息吧,我去給您端碟子糕點來甜甜嘴。”

說著轉身往外間走,視裏間守門的侍女如無物,笑容止都止不住。

穿過第一扇門,她攏了攏身上的紗衣,走到第二扇門時,後頭的門被關上,也就確保沈晏看不見她了,她才捂住嘴笑了兩聲。

跨過第二扇門,回身關門,一舉一動,媚態橫生。

做過皇後,自然知道沈晏喜歡那些腰肢軟又有閨房情趣的女子,若不是自己上了年紀,臉上生了皺紋,哪有那些小妖精入宮奪寵的機會。

她故意軟著腰,斜著肩,柔柔弱弱,早早就練出一副妖嬈姿態,討沈晏關心。

再轉過身來,視線卻撞在那個高大的男人身上。

今時不同往日,她可不再是籍籍無名的柳家小姐,而是王爺身邊的女人,此刻再看沈晏的護衛,心中何止得意。

她把托盤放到桌上,指尖繞著發絲往男人跟前走去。

穆山註意到了她的動向,眼神飄過來便盯在了她身上,從那張驕矜得意的臉到綿軟的腰肢,尤其是那嬌露未露的胸脯,直看得人血脈噴張。

血氣方剛的男人難以抵擋本能的欲//求,眼睛都看直了,到人抱起雙臂站在自己面前,也沒移開視線。

柳依依冷笑一聲,擡手就在他臉上打了一巴掌。

不輕不重,皮糙肉厚的男人絲毫覺察不到痛感,反倒覺得這是女子在故意挑//逗。

她揚起細長的脖頸看他,“真是個膽大的奴才,王爺的女人你都敢亂看。”

身形明明那樣嬌弱,卻偏要在他面前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。

穆山在沈晏身邊伺候多年,不覺得沈晏會喜歡這樣一個浮於表面的蠢女人,他是沈晏身邊比較有資歷的心腹,雖然明面上只是三王爺的貼身侍衛,但暗地裏也支配著一眾暗衛,對王府的事務也極為熟悉,絕不是她口中“低賤的奴才”。

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羞辱,如今身在外間,不是在沈晏眼皮子底下,他也沒必要時刻對這個猖狂的女人低眉順眼。

身姿挺拔的站著,低眉蔑視她,“王爺似乎沒有碰你。”

柳依依並不為這句挑破有任何心慌,指尖故意從側臉的輪廓滑下,自信滿滿道:“那又如何,現在是我在近身侍奉王爺,以我的姿色,博得王爺的歡心還不是輕而易舉。”

她仰頭看著男人,落下指尖去戳了戳他的心口。

“你不過是個奴才,能借著王爺的光窺視我兩眼,就偷著樂吧,等我與王爺成了婚,成了名正言順的王妃,你就要在我面前低下頭,再也不能直視我了。”

語氣中滿是嘲諷,說到後頭,下巴擡的老高,若是只聒噪的鳥雀,一定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。

話音剛落,輕蔑的戳在男人心口的手被猛地抓住,粗糙的大掌遠沒有沈晏的掌心柔軟體貼,緊緊的抓著她,幾乎都要在那細嫩的腕子上烙下印子來。

“你,你做什麽?”

柳依依很驚訝,想把手抽回來卻掙紮不得,這才覺得心慌。

穆山俯下身來,經過刀山血海的男人身上有數不清的傷疤。臉低下來時,柳依依才看到他左邊眉毛上有一道小指長的疤痕,將長眉截斷,近看才覺察到他身上危險的氣息。

他不屑地譏諷:“我看你還沒爬上王爺的床,就已經做上當王妃的夢了。”

面對他的挑釁,柳依依不甘心落下風,翻了個白眼,不動聲色的將視線轉向一旁。

“我就是能當王妃,不但能做王妃,還會是未來的太子妃,未來的皇後。你敢對我不敬,當心我砍了你的腦袋。”

整日嘰嘰喳喳的叫囂,穆山起先聽了還能裝作不在意,久了便知道,這蠢女人每每在他面前耍威風,是踩著他奴才的身份,做起了當主子的夢。

夠蠢,也夠美。

他打量著女子曲線分明的身軀,聲音低啞道:“是你先招惹我的。”

每日穿的花枝招展,一進門便在他眼皮子底下把外衣脫得幹凈,做得矯揉造作,進去服侍王爺。

王爺重傷未愈,對情//事有心無力,可他卻是日日瞧著這女人跟前晃,憋了一肚子的火。

今日按耐不住怒意,一時沖動把人攥在了手裏。

抓都抓了,他並不怕再做些旁的。

心想著,另一只手落在了女子腰間,故意大力地向下一抓,頓時驚得柳依依低喘一聲。

她奮力拍打他的胸膛,這才在男人勾唇的淺笑中掙脫出來。

甩手又給了他一巴掌。

“下賤的東西,你也配?”

穆山側歪過臉,捂著被她打過的地方,哼笑一聲。

柳依依轉身離開,來不及穿好外衣,只在經過門邊時把外衣搭在了胳膊肘上。

走出兩步,心裏那點淡淡的怒意很快變成了得意——平時瞧著這個穆山人高馬大的,碰見什麽事兒都是面不改色,像塊木頭,卻也不是真木頭,不也還是被她的美色撩的春心泛濫了。

哼哼,憑她的聰明貌美,有哪個男人能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。

推開門,外頭有寶珠在等。

看到人出來,寶珠伸手接過了她手中的托盤,見她一身紗衣被冷風吹的瑟瑟發抖,疑惑問:“小姐,您怎麽穿這麽少。”

“裏頭炭燒的太暖,我怕熱所以脫了外衣。”柳依依隨口解釋,反手穿上了衣裳。

一邊穿著衣裳,一邊指使寶珠,“去廚房取碟子糕點過來。”

寶珠聽了,站在原地低下頭。

柳依依不解地看她:“怎麽還不去,杵在這做什麽?”

寶珠不情不願道:“小姐,咱們是外頭來的客,王府裏的下人對咱們可沒什麽好臉色,您是王爺身邊的人,他們不敢為難您,可我只是個小丫鬟,動不動就要看他們的臉色,剛剛過來,還有兩個丫鬟在我背後說壞話呢……”

聽罷,柳依依不耐煩的白了她一眼,氣她沒手段,也無奈於自己身邊只有這麽一個親信。

“行了,你也別抱怨,我親自去就是了。”

說著就往外頭去。

寶珠快步跟上來,郁悶的嘀咕:“小姐,咱們現在這樣沒名沒份的呆在王府裏算什麽呀?”

柳依依懶得回頭看她,“你懂什麽,只要我把王爺給伺候好了,他早晚會娶我,等我做了王妃,那就是一輩子的榮華富貴,現在吃點苦頭算什麽。”

聽她的豪言壯語,寶珠的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了。

“王爺真的會娶您嗎?”

“當然。”

柳依依對此深信不疑,想要列出幾個證據,一時又想不到什麽,只能說,“跟你說了你也不懂,這叫天機不可洩露。”

忙碌的身影在繁覆的深院中穿行,很快就消失在長廊的盡頭。

空中壓抑的陰雲一整天都不曾散去,黃昏時分,院子裏便掌起了燈。

東書房裏,女子站在書架前調整書籍的位置,一席湖綠色衣裙,在房中暖光的映襯下閃著粼粼波光。

兩個丫鬟站在她身後,回稟一下午了解的府中之事。

青娘:“家裏的仆從,除了咱們從揚州帶過來的四個丫鬟,六個家仆和箬竹、墨影之外,府裏有十人是跟著宅子一起被賞賜下來的,那兩位嬤嬤和嬤嬤帶來的兩個丫鬟,是梅妃娘娘賞賜的。”

秀心:“宅院的外墻仍舊完好,有幾處比較松動的在竈房外頭,位置我已經記下了,其餘也沒什麽,就是中間的園子有點大,收拾起來可能要多費些時日。”

一天的時間接受新環境是很倉促,但兩個丫鬟在她身邊待的久,各種地方都去過,很能適應環境,一下午便把她吩咐的事都弄得明明白白。

兩人把自己記下的名冊和王府的地圖都放在了書案上。

“行,我知道了。”柳雲溪聽完,點了點頭。

聽了這許久的回稟,卻不見采晴的身影,便問了一句:“采晴呢?”

青娘不經意答:“剛過來的時候看見她往廚房去了。”

說話間,外頭有腳步聲跑過來。

臨到門前才聽到委屈的哭泣聲,“小姐,小姐……”

在三人的矚目中,采晴從外頭推門進來,捂著半邊臉,眼睛都哭紅了。

柳雲溪驚訝的迎上去,“怎麽了這是?有人打你了?”

采晴委屈道:“是那兩個嬤嬤欺負我。眼看著到晚飯的時辰了,廳上還不見人布置桌椅,奴婢去廚房催他們上菜,卻見那兩個嬤嬤在廚房院裏擺了小桌,正在吃酒呢。”

廚房裏的下人都緊著那兩個嬤嬤伺候,旁邊有人倒酒不說,還給他們上菜陪笑,一點都不著急準備王爺和小姐的晚飯。

采晴哭著說:“奴婢看不過去,說了她們兩句,她們就打了奴婢,廚房裏的下人就在邊上看著,氣兒都不敢喘。”

聞言,柳雲溪的表情凝重起來,沈思著不說話。

秀心是個直腸子,上來安慰采晴,不悅道:“這是宮裏出來的人嗎,怎地如此無禮,難道看咱們是從揚州來的,故意輕賤咱們?”

青娘也覺得這事很離譜,小聲對柳雲溪道:“小姐,這樣的刁仆若不趁早打壓,日後還有的鬧呢。”

柳雲溪點點頭,“我心裏有數。”

家中有著如此猖狂的奴仆,偏偏還是宮裏的寵妃賞賜過來的,不能像處置一般奴仆一樣隨意打發。

她掏出帕子來給采晴擦擦眼淚,寬慰道:“今天的事委屈你了,不過你可千萬別再跟兩位嬤嬤鬧,下次碰見她們,繞的遠些就是了。”

“小姐……”采晴抽泣著,嘴巴撅的老高。

柳雲溪幫她揉揉被打紅的臉,低聲解釋:“她們後頭是梅妃娘娘,梅妃又不喜咱們王爺,這些奴才才敢這樣仗勢欺人,我若輕易就責罰了她們,指不定就被她們傳到外頭,怎麽編排咱們呢。”

看著小丫鬟哭紅的眼睛,她承諾,“你放心,我會為你出氣的。”

聽到這,三個丫鬟心裏都有了數。

采晴也收起了哭聲,乖乖點頭:“奴婢知道了。”

——

六皇子回京,進宮見了皇帝便被賜了府邸,享親王之尊,當天下午又被召見,被安排去調查一樁京城中河流治理的貪腐案。

此事是件理不清的爛攤子,曾經接過手的兩個官員,一個失足落水淹死,一個吃錯了藥,身體不濟,只能放棄了調查,轉去了別處。

皇帝將此事交給六王爺,朝中對此並無爭議,紛紛稱讚皇帝看重六王爺,是以給此歷練。

是歷練還是轉移視線,沈玉衡心裏清楚的很。

清晨,在溫暖的馨香中醒來。

少年睜開眼,慵懶的摟著愛人的腰,臉頰埋在她胸口蹭了蹭,才擡起臉去親了親她的唇角。

“我該去上早朝了。”

“嗯。”柳雲溪朦朧的回答。

少年輕啄她的臉頰,擔心道:“你自己在家,能應付得來嗎?”

她睜開眼睛,順勢揉了一把他的長發,微笑答:“幾個不聽話的奴才而已,若連她們應付不來,我以後還怎麽管這偌大的王府。”

“我把箬竹和墨影留給你,又收攏了一批護衛,就留在府裏保護你的安全。”

“嗯,快去吧,上朝不能耽誤了時辰。”

一番親昵後,少年依依不舍的下床,梳洗過後,穿好朝服,臨走之前又走到床前來俯下身來抱了她一下。

“我很快就回來。”

“嗯。”柳雲溪柔聲應著,在他起身離開後,也從床上坐起來。

不緊不慢的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,從妝臺下的抽屜裏摸出一顆藥丸來,吞下藥,用水順了下去。

吃過藥,不換衣裳也不梳妝,仍躺回床上,迷迷糊糊的睡起回籠覺來。

不多時,外頭便嘈雜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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